在疯狂吃瓜的一月中，柬埔寨两名中国人遇害的视频曾短暂霸占过热搜：金边某高级公寓，一男一女被两名枪手挟持并杀害，死状惨烈。
警方验明身份，男的是一菠菜公司中高层，女的是会所小姐。
一男一女，一赌一黄。
长居在东南亚的中国人见怪不怪，上述这一幕只是金三角的另一面而已。金三角，A面是黄金旅游地，B面是白人寻欢的天堂、中国经济的下水道。
富贵险中求，最险不过黄赌毒。赌和黄上面说过了，来见识下“毒”。
BBC和Netflix联合出品的这部英剧，介绍的就是横行东南亚三十年的一代毒枭——
《毒蛇》
01
他自称，阿兰。
A·高提、威廉姆·布鲁姆、多米尼克···
是他护照或名片上的名字。
查尔斯·索布莱。
才是他的真名。知道这名字的人仅有三个，母亲、前妻、情人。
而警方给了他一个代号，叫毒蛇。
毒蛇天生有毒。
查尔斯表面上是个珠宝商，实际上是个使毒高手。一粒致幻剂，放进一杯饮料，足以令人头晕、夺人性命。
毒蛇暗中窥伺的猎物，是从各个西方国家来的嬉皮士。
年，那是个嬉皮士运动热情高涨的年代。
为了反抗社会习俗和政治，嬉皮士们离家出走，到东方、到底层、到苦难之地，四处旅行，寻找人生的意义。
这群人有共同的特点，年轻气盛、形单影只、轻信他人，但有钱、还有白人护照。这样的猎物一旦被毒蛇盯上，轻则失去全部身家，重就赔上一条性命。
毒蛇会把抢来的护照改头换面，伪装成自己的身份穿梭在香港、尼泊尔、曼谷各地，或寻觅新的猎物，或在赌场挥金如土、纵情一乐。
这次他盯上的是一对荷兰情侣，威廉姆和莲娜。
威廉姆在香港的珠宝店，想给莲娜买颗钻石，但价格太高，在门外来回徘徊。
有买钻石的积蓄，又有被诱惑的欲望，查尔斯一眼便相中了这只猎物。
他套近乎，自称珠宝经销商，骗他们来曼谷旅行，作为热心的东道主全程负责他们的食宿。
在毒蛇的潜伏期，没人能感受到一丝杀机。但毒蛇已步步为营、悄然逼近。
毒蛇吐出红信子，以钻石为诱饵，想套出这对情侣所有的钱。但莲娜犹豫了，她不在乎钱，不在乎钻石所带来的保值，有威廉姆的爱就够了。
光明正大的钻石生意宣告失败，只能进行天底下最肮脏险恶的地下交易，抵命换钱。
这对情侣突然发烧、呕吐，而查尔斯日日给他们送药。
殊不知，此药正是慢性毒药。
当这对情侣发现毒蛇的真面目，他活活烧死了他们。
毒蛇天生冷血。
别人犯罪后，会忏悔、会寻求精神解脱，但他从来不会。他只感觉到自由。
他用类似的手段前后杀了二十多个人，残忍冷酷。
似乎那就是他的本性。
02
捕蛇者，是荷兰大使馆的第三秘书赫尔曼·尼彭贝格。
一天，他收到了一个荷兰家属的寻人请求。莲娜的哥哥希望寻找他的妹妹和男友，为此专门寄来了他们的信件。
他决定调查这起人口失踪案。
但当时的泰国，好比在热带丛林，人人吸惯了瘴气，便习以为常，久而不闻其臭。连国境安全都难以保障的国家，死个人丢条命，太稀松平常了。
当社会把人命视作草芥，报纸上的死者、亲眼看见的尸体，和普通的文字、图画毫无二致。人心、正义，就是这样慢慢麻木的。
一腔热血的赫尔曼，在这样的社会处处碰壁。
赫尔曼把失踪案向他上司报告，对方认为找两个荷兰背包客可不是正儿八经的外交工作，把皮球踢给了泰国警方。
而被寄予搜索厚望的泰国警方，对犯罪司空见惯，疲于招架：
我们资源有限，不能把人力浪费在一群怕工作的流浪汉上。
只有赫尔曼，还在闪耀最后一点人性的曙光。
他从一对法国夫妇口中得知这对荷兰情侣最后的停留地，发现那是一条潜伏多年毒蛇的老巢。
他慢慢拼凑毒蛇的犯罪证据，画出他纵横东南亚的踪迹，试图将他绳之于法。
但毒蛇天生狡猾。
在印度偷窃入狱，关了两年后继续行凶作恶。
在尼泊尔因涉嫌杀人被审讯，因缺少证人而作罢。
在泰国被捕，通过贿赂警方当天就被内应偷偷放出监狱。
查尔斯一次次与法律制裁擦肩而过，甚至以此为荣，连美国电视台、时代周刊都在连篇累牍报道他的脱狱事迹。
他从一个罪人，成了一个名人。
这是社会的滑稽，还是人性的堕落？
03
历史上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总是心理学家孜孜不倦的研究目标，比如开膛手杰克、《沉默的羔羊》的原型泰德·邦迪。
查尔斯为什么会成为一条毒蛇？
也许是受到了社会的压迫。
父亲印度人，母亲越南人，他的出生就流着下等人的血。
后来他跟着母亲改嫁到法国，在这个重视纯正血统的国家，他强烈感受到像他这种混血种人永无出头之日。
而突破社会阶层，需要很多钱。
他做珠宝商、做毒枭、杀人抢劫，无非希望有朝一日，衣锦还乡，回到法国巴黎，在那群讲究血统论的贵族面前扬眉吐气。
也许是童年留下的阴影。他想要爱，但最亲近的人反而把他推得更远。
他结婚当天，高兴地告诉妈妈他将有个不同的未来。妈妈却回：
怎么个不同法？
当他想回巴黎，第一个念头是打电话给他妈妈，回到巴黎，第一件事就是上门去看他妈妈。
迎来的却是他妈妈一次次的冷嘲热讽：
他这种人根本没有爱，只是模仿爱。
他最爱的前妻，跟着他回到印度。当他偷窃珠宝被捕后终于失望，提出离婚。
查尔斯在回法国的前夕，情人和兄弟起了争执。两人要他二选一，他选了情人莫妮卡。
但当他在尼泊尔被捕后，莫妮卡选择离开他回到加拿大度过余生。
毒蛇的心肠也许曾经软过，但在一次次的伤害中变硬了、麻木了。
于是他把矛头转向白人，转向这群放弃优渥生活而甘愿苦行的浪客，转向这群家庭幸福却离家出走的游子。
因为那是他求而不得的水中月、镜中花。
毒蛇剽窃他们的护照身份，可能正是因为他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。
毒蛇，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垮掉的嬉皮士。
前者迷失了人性心智，后者迷失了人生方向，他们的生命都垮掉了。
谁造就了这种悲剧？
年，曾有人去监狱采访查尔斯·索布莱本人，问他会不会对罪行感到后悔？
如果有人问我是否感到悔恨，我会回答他们：
扛着机枪的军人会为击杀一百个敌人而悔恨吗？
美国战斗机飞行员会为朝我家乡扔下凝固汽油弹而悔恨吗？
不会。
当杀人被赋予正当的理由，当生命的价值被长久地无视，在这种环境下或者社会默认的规则中，一个人只会日渐麻木，对残忍习以为常，对罪行司空见惯。
开篇的金边枪杀案，国内舆论声音叫得最响的是这句，走偏门的，黑吃黑，死了正常。
对生命的群体性漠然，会让警察沦为装饰，会模糊社会正义的标准，会让国家化成一潭死水，金三角就是前车之鉴。
不管死者是什么身份，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，始终坚持对生命基本的尊重，才能唤醒这个社会的良知。
除了法律，人是没有资格任意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的。
赫尔曼，是我们要坚守的人性。